人而真正能夠忍受寂寞,安於寂寞,樂於寂寞,
並且願以寂寞為其終身之良友者,他將必然通過寂寞之路,
透出於寂寞的氛圍之外。
他將會在寂寞之中,認識自己,認識他人,
認識世間,認識世間的一切有情與無情;
他將會發覺自己的缺陷,他人的缺陷,世間的缺陷,
乃至一切有情與無情的缺陷;
缺陷之中,產生憂患,憂患則與痛苦俱來;
自己有痛苦,他人有痛苦,一切的有情眾生皆有痛苦;
因為自己有痛苦,自己是人,凡是人,必皆有痛苦;
又人是有情的眾生,凡是有情的眾生,亦當皆有痛苦。
自求解脫痛苦,故亦必能逐漸而發為救人救世的大悲精神。
若想甘於寂寞,確非輕易之舉,
如果以甘於寂寞作為來日的晉升之資,期以十年寒窗,換取來日的衣
錦榮貴,那是流俗的,那不叫作甘於寂寞,而是做的投資生意。
離俗而處者,固為甘於寂寞的人,一
個真能甘於寂寞的人,卻並不一定要離群獨居
像美國的林肯,像印度的甘地,都是寂寞的人。
寂寞者不會考慮到自己的問題,他只希望同情一切人,
瞭解一切人,並願為一切人乃至一切眾生承擔問題而解除問題,
他是忘我的,即使一切人乃至一切眾生都把他當作敵人來攻擊,
他也必能在所不計,人皆以他為敵人,
他卻仍以朋友乃至慈母的心懷來愛之護之。
所以佛教主張學佛者,應先空去一個『我』的觀念,
然後才能進入佛法的聖階,因為人欲皆由『我』
的觀念而來,有我就有人欲,有人欲便不能甘於寂寞。
人之自高自大者,正因他是無知;
人之能夠敬上而謙下者,正因他能知道自己之無知;
人之無知而能自知為無知者,他已不是等閒的人物了。
所以蘇格拉底自謂他之過於人者,只是自知其無知而已!
但要發覺自己的無知者,非要有寂寞的經驗不可,
一個不甘寂寞的人,他是不能自知其無知的,
一個不能領會寂寞的人,更是無法自知其無知的。
故如莊子所說的「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無涯」的警覺心,
在一般人來說,那是談不上的。
---恭錄自 聖嚴法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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